悼念上帝 11.上帝的金蘋果與大人們的魚籽

不信徒

11.上帝的金蘋果與大人們的魚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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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y4 E. ^. g$ ^4 U) R毫無疑問，人和上帝的恩恩怨怨的故事，就是從這一天開始的。

那是歷史性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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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x- e, X那一天，人類因為自己的錯誤而觸犯了天條，觸怒了上帝，隨後被逐出了伊甸園，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便也結束了他被上帝庇蔭的故事，開始了蒙受苦難的懲罰。人自此成為上帝的罪因。禁果也成了苦果。原本可以釀製甜酒的上帝的金蘋果，由於人的軟弱和輕信卻釀成了苦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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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這正是大人們的謊言，是他們對於成長者的欺騙。

/ W) b3 j0 F: W) Z, ?6 w0 Y9 v這是因為上帝的金蘋果讓我想起了大人們的魚籽。我們發現這是大人們為了獨自地享用美味可口的魚籽，而編織的美麗的謊言，是很久以後的事情。後來我才知道，敢情魚籽是那麼好吃，莫怪大人們騙我們說魚籽不能吃，說小孩子吃了魚籽長大了就會不識數。原來是他們要把魚將，留給自己。我還記得我在第一次偷吃魚籽時的微妙心理，就猶似亞當夏娃偷吃了上帝的金蘋果。奶奶把一盤被油炸得金燦燦黃橙橙的魚籽擺到飯桌上以後，就去廚房幹她自己的事情去了。桌上魚籽的顏色讓我饞誕欲滴；我心裏開始發慌；我知道下一步想幹甚麼和要幹甚麼了，為此我心裏發慌。我終於迅速地伸出手去捏了一塊放到了嘴裏，那滋味……至今仍令我回味。但是，突然想起大人們的話，就忐忑不安了起來，在隨後的時間裏，就總是偷偷地扳著手指頭數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終於發現自己還是識數的以後，才恍然醒悟：原來大人們一直都是把好吃的留給了自己的。多麼美麗的謊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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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j# k! T, G; G: |0 m1 o從此，我們開始對事情有所覺悟：某些真誠與愛護，具有更大的欺騙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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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是真誠的；大人們是愛護我們的；情人怕傷害我們遠離我們而去……全是欺騙、全是美麗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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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似乎是最早知道「亡羊補牢，未為遲也」這一道理的人或神，因此在丟了一顆禁果以後，便對人採取了措施：攆出伊甸園，使人類永久地失去自己的家園──這僅僅才是懲罰的開始。上帝唯恐人在偷吃了智慧之果之後，再去竊取生命之果，因為人已經失信於上帝，所以上帝才對我們放心不下；於是上帝就毅然決然地派出飛翅天使基路伯和一柄日夜不停地轉動著並時刻發出火焰的劍，把守住通往生命之樹的道路。無疑，人是上帝眼裏的賊，需要嚴加防範。人，從此就在上帝的監視下生活。人，注定了災難深重的命運，也注定了必須老老實實地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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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h# i0 k+ a$ }4 ]5 ]' H事實上，亞當和夏娃在離開伊甸園或者在偷吃禁果之前，還都是未諳世事的「孩子」；走出伊甸園就像走出混沌，儘管他們如同被父母攆出家門的孩子一樣就要背井離鄉，但卻開始了獨立和獨立的生活。

上帝給人以生命，因此，人只要活著，就欠上帝一大筆債；人的一生都要為償還上帝的債務而俯首帖耳地服從上帝的意志，聽從上帝的頤指氣使，甚至直至生命結束以後，上帝仍然不會放棄對於人類的索債。最有象徵意味的是流行在中國和希臘的民間習俗。希臘人死了以後，要在手中或者嘴裏放上一枚錢，因為據說希臘人的亡魂，是由一個被叫作「卡戎」的人渡運過斯梯克斯冥河的，而這條冥河則是由人間流出的所有眼淚匯合形成的。亡靈要渡過這條冥河，就得向擺渡人卡戎交費，否則他就會拒絕渡過亡魂。卡戎顯然是上帝派來向亡靈索債的。在中國，這種習俗還一直保留至今，除了在棺木裏放上錢，還要在死者的嘴、耳、手、腳甚至肚臍上放置錢財；不僅如此，在出殯的路上，每逢渡河、過橋、上坡轉彎等等，還要一路拋揚冥錢甚至紙幣，不然，送葬的隊伍或靈車就會被莫名其妙地拖住不能前進。

& r1 J* z0 @; ?9 J% }看來，人的確罪孽深重，不僅上帝不肯饒恕人類，就連人自己也不肯原諒自己。人的生命裏流淌著上帝的血液，因此人別無選擇。這樣，每當上帝出現在人面前的時候，總是板著一副生硬的面孔，好讓亞當夏娃們感到恐懼；讓我們這些後人們想像起來，也總有一種望而生畏的感覺。上帝像嚴厲的父親那樣，對他的孩子們永遠有著強大的震懾力。

上帝讓我們像秋天的樹葉一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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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似乎是一個忠於職守的園丁，他把伊甸園看管得那麼緊，簡直讓我們無法靠近；守著那麼多碩果累累的樹木，他卻偏要為一顆果實與亞當夏娃斤斤計較，險些把他們的性命也索要了回去，小氣得實在有些不可思議，而且……心胸狹窄。由此看來，上帝事實上是個小心眼兒的吝嗇老頭。即便那枚禁果屬於智慧，似也沒必要大動肝火，惱羞成怒地將他們逐出伊甸園，致使人類永遠地夫去了自己的家園，永遠地承受磨難；這使我們懷疑上帝是否有些飛揚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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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既然已經吃了禁果，一枚和無數枚又有多大的區別呢？智慧和數量在這裏似乎也不以成正比。上帝的舉動實在讓我們感到意外地吃驚，並且非常地不可思議。上帝太小氣，而且……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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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上帝即使給人類一點點智慧，他們也壞不了您甚麼大事；何況，您有甚麼大事是見不得人類的，或者怕人類知道了會露了餡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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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所以直至今天還沒有還清上帝的債務，亞當夏娃應該負有一定的責任。他們只想對上帝誠實、對良知負責，卻從沒有想過要對他們的子孫萬代負責，使人累罪至今永做羔羊。我懷疑我們的祖先似乎有過討取上帝歡心之嫌。那個時候，也許一句謊話就可以使暴怒中的上帝心平氣和起來，最終獲得上帝的赦免。

& ~' z6 j% e/ t! v* _: u看來，人類誕生以後所犯的第一個錯誤，就是誠實。誠實就會遭到懲罰。但是，亞當夏娃畢竟還是最早來到世上的人，未免過於幼稚，他們並不掌握謊言的技巧，又由於上帝無疑地也視此為絕技，並沒有把這一招傳給他們。因此，我們或可以說上帝對人類漫長而不厭其煩的懲罰，是由一句真話開始的，苦難也像惡劣的天氣一樣，籠罩著最初的人類直到現在；苦難還像苦而一樣把人們從頭到腳淋個精濕。這是信奉上帝者的悲劇。

5 k7 P6 Z0 P  P除非上帝，興許再也找不出另外的一種力量來，能讓人類心甘情願地認罪伏法。在以往那些信奉上帝信奉得五體投地的年代裏，人們為了接近上帝看見天堂，就不遺餘力地作踐自己生來就有罪的肉軀，似乎這樣一來靈魂就高尚了似的；並且使出渾身解數來，竭盡全力地討取上帝的歡心，僅僅是為了替亞當夏娃贖罪。

然而，對於那些躲在一邊訕笑這些上帝的虔誠的信徒的人們，上帝卻視而不見。上帝似乎專愛懲戒他的信徒，信仰越深則懲罰越重。上帝是信奉上帝的人們的上帝。這就如同忠實侍奉主人的奴僕，你越擔心侍奉得不周到，主人就越挑剔，而那些不侍奉者，壓根兒就不會落一點埋怨。

在不信奉上帝的人們那裏，上帝似乎故意裝成壓根兒不存在。上帝似乎非常滿足於「上帝與我同在」或者「上帝在我心中」的表白。因此，那些有著八哥一樣巧嘴的人們，頗能得到上帝的寵幸，而且也被主人豢養得很好。

於是，謊言和狡猾就開始在人類中出現了。然而，上帝仍然還是一如既往地教訓並懲戒那些誠實的人們。不知是上帝出了毛病，還是人有病。